CG技术的巅峰之作：《阿丽塔》

面对《阿丽塔》，我在2019年电影前瞻中把它当做了最值得期待的好莱坞大片第一名，超过了《复联4》和《惊奇队长》。卡梅隆监制、罗德里格兹执导，奥斯卡级演员阵容，让我完全有理由这样做。

但另一面，真正看完成片之后，我悲伤地发现这更像是一部“序幕”。虽然也有一个能讲得通的故事，但和大boss最终一战的缺席，总让人感觉这电影少点东西。

我想聊的是：这部筹拍20年，制作历时两年半，让卡梅隆从《阿凡达2》中“逃课”的电影，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？对他来说，《阿丽塔》也许意味着一次实验。而实验的对象，当然就是这部电影最大的闪光点：CG技术。

话说，当初让我毫不犹豫地把《阿丽塔》列在期待榜第一位的，不是卡梅隆的名字，而是预告片里的这几个镜头：

见识过足够多的顶级视效，应该算得上是个“识货”的。当我看到这几个镜头的时候，直接被震住了：这不就是张真人脸吗？！上面两张图，分别对应了两种情绪伤心、真诚。这些都不是剧情告诉我的，而是阿丽塔眼神里带的，这种“眼神级别的真实”，我从未在大银幕上看见过。说实话，如果不是因为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大到不正常，我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个“假人”，身边也有朋友看完片子后问我：“《阿丽塔》的女演员咋眼睛那么大？”

对比上次被一个CG角色震撼到，还是在2001年的《魔戒1》中。第一次看见咕噜时，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：这是上哪找了个这么丑的演员？2001到2019，18年过去了，CG技术就是这样一次次刷新我们对电影魔术的想象。所以，这18年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CG特效上古时代：看假是假

时间：1985-2000

        CG技术，英文全称是Computer Graphics（电脑图像），顾名思义，就是用电脑制作出图像以代替真实的拍摄。CG运用到电影中的历史，说短，也不算短了。这个时候的CG技术可以用“看假是假”来概括，CG形象看着就很粗糙，跟画似的。有趣的是，《终结者2》的导演也是卡梅隆。作为一个永远站在技术革新潮头的卡车司机，他在1997年的《泰坦尼克号》里大量使用CG人物代替真人表演，大船开动时那些远景里的人，全都是CG生成的。这个时代延续了16年，到《魔戒1》出现时，一切都改变了。

CG特效中世纪：栩栩如生

时间：2001-2010

        《魔戒1》对于整个电影特效行业来讲都是划时代的，我们不仅见到了前所未见的大场面，还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“动作捕捉”：安迪被称为“动作捕捉第一人”。不像《泰坦尼克号》里人物的动作是靠电脑“画”出来的，《魔戒》里咕噜的动作，是安迪真的“演”出来的，再通过他身上的传感器，把动作数据传入电脑。最后的结果就是，咕噜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人。尤其到了次年的《魔戒2》里，咕噜的表情更加栩栩如生：

        也是从《魔戒》开始，“维塔公司”进入了人们的视野，它正是制作《阿丽塔》CG特效的公司。维塔公司的标志是一只新西兰特有的大虫子，据说是因为创始人——《魔戒》导演彼得·杰克逊喜欢。同时期采用动作捕捉技术的电影还有2004年斯皮尔伯格的《极地特快》以及2007年的《贝奥武夫》等等

        我国著名CG技术先驱郭敬明导演在他2016年的电影《爵迹》里，也基本达到了好莱坞十年前的水平：但是这个阶段也有问题：虽然动作表情可以惟妙惟肖，但我们依然能看出来那些是假人，因为皮肤的质感不对。就拿《贝奥武夫》举例，当年这部电影出来的时候可是号称能让真人演员下岗的，但细看安吉丽娜朱莉的CG形象，依然能看出来她的问题：她的皮肤太光滑了。《爵迹》中的吴亦凡的CG形象更加“惨不忍睹”，这毫无纹路的肌肤，你告诉我这是真人？Sorry，就算是又大又圆的凡凡我也不信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时代，CG技术没有输在动作和表情上，输在了细节上。真实的人，每一根毛发、每一寸皮肤，都包含着无数的细节。正是这些细节，把真和假区分开。

CG特效文艺复兴：以假乱真

时间：2010-2018

        2010年后，CG技术又往前走了一大步，这里面最好的代表就是《猩球崛起》系列。特效行业历来有两大不敢碰：一个是毛发，一个是水，因为这两样东西都包含大量自由运动的个体，需要电脑进行巨量的运算。《猩球崛起》里面浑身是毛的猩猩简直就是特效人员的噩梦，到第三集的时候甚至全片都是猩猩，没几个真人。这时候，想要做出有说服力的CG形象，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笨办法：一根毛一根毛地做。又是维塔公司为了让“猩猩”更像猩猩，《猩球崛起3》里的每一根毛发都不用人类毛发建模，而是用猩猩的毛发建模，因为猩猩毛和人毛粗细不一样，运动方式也不一样。每只猩猩都大概有500万根毛，所以这项工作每只猩猩要做500万次——电影里有上百只猩猩，想象一下这个工作量。《猩球崛起3》有多注重细节呢？举个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电影中有一些下雪的镜头，雪花会落到猩猩身上，维塔公司的视效总监的要求是：“雪花不能是像糖霜一样均匀的沾染到毛发上，一定是有的地方还结了冰块，光线照射下来，也呈现出不同的反射、散射和漫射，一切必须看起来就是真实发生的。”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要求，所以《猩球崛起3》里面的猩猩，每一只都任你去看，拿着放大镜看，也完全看不出破绽。这背后，是总计达到1.9亿小时的特效渲染时间，如果用一台电脑去做的话，要做2万年。好在维塔公司很有钱，他们有几万台电脑去做——传说中，当维塔公司开始渲染的时候，它所在的小镇气温都会上升一度。现在知道为啥特效贵了吧！特效技术的发展也让很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。比如2016年的《星球大战：侠盗一号》里，年轻的莱娅公主居然时隔四十年再次出现在银幕上、2016年的《美队3》里，中年钢铁侠和年轻版的自己站在了一起、还有催泪的，2015年的《速度与激情7》里，已经去世的保罗·沃克最后出现的那个镜头，也是CG做出来的：到了这个时代，CG技术不仅可以创造栩栩如生，还能让人“起死回生”。

CG特效次世代：不辨真假

时间：2019-至今

        终于，我们来到了《阿丽塔》。那位问了，《猩球崛起》已经达到无破绽了，为啥说《阿丽塔》是比它更进一步呢？原因很简单：对于猩猩这样的动物，说白了观众还是很宽容的。但我们从一出生就被训练看人脸，我们太知道人脸是啥样了，一丝一毫的不真实，我们都能看出来。开头给到的那张图，从细节上阿丽塔脸上的皮肤已经和真人几无差别，就算放大到很大，你也会觉得这是真人的皮肤：

        为啥呢？因为维塔公司是一个毛孔一个毛孔做的，而且每一个毛孔里都植入了一根汗毛，这些汗毛的总量达到了50万根。单单一只眼睛的虹膜里，他们放进去了830万个像素。作为对比，咕噜的整张脸只有9万个像素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维塔公司“烧电脑”烧得更丧心病狂：三万台电脑，800个特效师，渲染时间总长达到4.32亿小时，相当于5万年。就这一瞬间，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个真人，她有真实的喜怒哀乐，她和我们一样。她已经真实到，让我可以爱上她了。

所以，说《阿丽塔》是真人CG技术如今的巅峰，是不过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么问题来了：以现有的技术，CG可以代替真人吗？我给出的答案是：否。就算很多人会迷惑她到底是真是假，但当她和真人站在一起，让我去选一个假人的话，我依然会选她。这是一种文字很难描述的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国特效依然落后《阿丽塔》至少十年以上……但是，起码中国人开始看到这个技术的好处了，未来的中国银幕上，必然会出现更多真人CG角色。《阿丽塔》之后的十年，也许会属于中国，也说不定呢！